东西方人物画：形神相似之辨
时间：2020-08-06 来源： 作者：华纳艺术网 点击次数：
最近，中国国家博物馆计划《妙合神形——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明清肖像画展》。本次展览有多种类型的展品，包括皇帝、皇室成员、精美收藏品、旅行音乐、著名部长、名人、女士和学者的肖像等。
了解明清人物画的人可能会对明清人物画留下这样的印象：作品精美，但他们总是认为画中的古人看起来很相似，每幅画都不够感人，容易混淆。这是为什么？
从艺术史发展的角度来看，通过中西人物画艺术的比较来理解这个问题可能会更好。
中国人物画的发展
中国的艺术和文化有着深远的历史。在不断的发展中，中国古代人物画比其他画种更早出现，是中国古代艺术中的一枝奇葩，记录了文化发展的重要痕迹。
追溯历史，人物画萌芽很早，古籍中记载的最早的人物画是先秦时期的壁画。《孔子家语观周》记载了这些壁画的内容：“孔子观明堂，见四门，有窘难之能，有桀骜不驯之象，但各有善恶之形，有升废之戒。”不幸的是，考古学家没有发现这幅壁画，它缺乏实物证据。
那么，现存最早的人物画是什么时候？
现存最早的人物画是长沙楚墓出土的两幅帛画：1937年长沙子弹头图书馆一号楚墓出土的《人物御龙帛画》和1949年长沙陈家山楚墓出土的《人物龙凤帛画》。这两幅画向我们展示了战国时期人物画的风格。
《人物御龙帛画》描绘了一个人站直了他的剑和龙，其流光随风飘动，显示了他的宏伟和平静的行为和动态的感觉旅行。《人物龙凤帛画》描绘了一个贵族妇女站直，双手合十祈祷。她穿着长袖长袍，留着长发，举止虔诚。两幅丝绸画风格相对统一，技法简单。这些作品都是用墨线竖立起来的，有些颜色在被涂平后稍微有些模糊。在构图上，人物都位于画面中央，形象简洁，强调面部描写，具有早期肖像绘画的特点。
叙事增强和丰富的细节
在艺术空前繁荣的魏晋时期，人物画的内容变得更加丰富和叙事化。这时，出现了一幅东晋画家顾恺之的杰作《洛神赋图》。这幅画描绘了曹植和洛水女神的爱情故事，由于人们的神道方式不同，洛水女神最终被分开了。这幅画以连环画的形式描绘，主人公反复出现，罗申的形象刻画得十分出色，不仅描绘了她优雅的姿态，还通过仔细刻画人物的面部表情，表现出她想要来回走动的矛盾心理。
到了唐代，各种艺术文化的发展继续繁荣，人物画不仅保留了魏晋的叙事，而且在人物刻画方面也有了很大的突破。宫廷画家严的《步辇图》图》是唐代人物画的代表作。它是一份非常珍贵的史料，线条强烈，色彩淡雅稳重，人物形象生动。在画中，唐太宗端庄善良，具有突出的生命力和强健的体魄，盘腿坐在台阶上，表现出君主的气度。鲁东赞身着窄袖吐蕃民族服装，饰有花卉图案，彬彬有礼地向唐太宗进贡。这幅画描绘了唐太宗会见藏族使者卢东赞的情景，也从侧面反映了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结婚的历史事件。
尽管有这样优秀的作品，唐朝仍然不是中国古代人物画发展的黄金时代，而是五代。五代人物画技艺高超，画面绚丽细腻。例如，宫廷画家顾的作品《韩熙载夜宴图》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听音乐、欣赏舞蹈、休息、演奏和设宴。整个画面
这幅画最精彩的部分是，画家不仅描绘了宴会的整个场景，还表现了韩熙载在宴会中总是闷闷不乐的状态。事实上，韩熙载用这种放荡不羁的态度来掩饰逃避政治危机的目的，用压抑来保护自己，但他的内心却真的很压抑。画家通过一幅画表达了许多“内心的游戏”。它也显示了艺术家在刻画人物时生动的笔法，并将人物刻画得如此生动。
南宋开启了不同风格和类型的人物画，绘画方法由设色转向水墨，丰富了中国人物画的发展。比如南宋画家梁楷，自称“梁狂人”，表现了他逍遥自在的人格。在他的杰作《泼墨仙人图》中，有几笔描绘了不朽的外貌。神仙穿着宽大的长袍和大袖子，他喝醉了，天真无邪。画家用简洁的笔墨和高度概括的艺术手法生动地表达了不朽的形象。梁凯的艺术创作是最真实的自我写照，充满了酒和无拘无束。这时，画家对相似性的追求达到了极致，人体的比例已经无关紧要。相反，面部特征的扭曲和拥挤显示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与此同时，在西方，被称为“欧洲绘画之父”的乔托迪邦东以简洁、纯粹、简单而有力的方式探索了一种细致而深邃的空间视角。乔托的《哀悼基督》和梁凯的《泼墨仙人图》是创作时间相近的宗教作品，因为中国古代对“形似”的要求比“神似”更高，而且两幅画的效果完全不同。
元代，由于社会政治和审美趋势的影响，山水画和花鸟画的发展速度超过了人物画。
人物画发展的不同时期有着独特的时代文化，这给我们展示了丰富的艺术文化。
隔着海洋，看着西方人物画此时的发展，它被笼罩在一片黑暗的阴霾之中。西方黑暗的中世纪(476-1453)直到中国明朝才结束。十几个世纪以来，中国人物画的绘画和理论水平远远领先于西方世界。
直到文艺复兴的出现，一切都发生了逆转。
西方超越了东方
美术领域的兴衰、传承和变异与社会变迁密切相关。新的文化思潮和审美取向，以及日益频繁的中西文化交流，成为绘画风格创新和题材内容变化的驱动力。
黑暗的中世纪之后，西方迎来了文艺复兴，人物画发展迅速，诞生了许多艺术家，如达芬奇、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17世纪荷兰大画家伦勃朗创作时，光线的运用使西方人物画显得更加写实，强烈而生动的“明暗对比和空间透视效果”使西方油画真正进入“写实”时代，使油画的真实形象成为现实。此时，人物画在写实性和艺术性上逐渐超越了中国人物画。
此时回过头来看中国，已经是明清时期，中国已经进入了封建社会的末期。社会基础和社会制度的变化影响了人物画的变革。统治阶级不断受到内外矛盾的挑战，以资本主义萌芽为代表的一系列新事物开始诞生。因此，明清人物画也在整体的沉寂与停滞中呈现出进步与发展。
随着国家的主动或被动开放，明清时期的东方传统画家也开始接触西方绘画技法，逐渐使人物画成为立体的。明清时期，这种绘画手法被称为“凹凸法”。以明代画家曾鲸为例，他吸收了西方绘画强调解剖结构和立体效果的优点，坚持以中国画笔墨为主要造型手段，用淡墨染他脸部的凹凸，层层晕染，表达他对立体的理解。这种用墨水染在人们脸上的肖像和音乐画，凹凸法很流行
然而，中国画人物画的写实性总是不及油画，甚至由于明清画家运用了“凹凸法”和当时的审美一致性，画面中的人物显得极为相似。我们可以拿现藏在南京博物馆的清代画家胡干的名作《吴中七老图》为例。这幅画里有七个著名的苏州绅士。从照片上看，这些人物轮廓用细线勾勒出来，他们的脸被白色和赭色弄得模糊不清，形成了一种三维效果。服装图案采用白描手法表现，不绽放，线条整齐、流畅、圆润。
虽然画得很美，五官也画得很仔细，但从周代开始，中国古代强调的礼仪，甚至日常的衣服和帽子都有不同的含义。画面中，七位苏州士绅名流都身着白袍，象征着他们的文人气质，古代人物画更注重对服饰的描写，而不是对五官的描写。乍一看，七老在服饰美学上的一致性使这幅画仍然有一个人重复了七次的错觉。
在晚清，当代西方画家的写实技巧甚至优于不成熟的相机。他们甚至不满足于超现实技术带来的荣誉，而是开始追求生活的艺术再现。因此，许多世界著名的艺术家有着坚实的基础，不同的风格，如马奈，莫奈，雷诺阿，德加，西斯利，毕沙罗，梵高，毕加索等。明清画家的艺术表现就差得多了。
中国画追求相似而不是相似
也许唐宋艺术有其自身的特点，但这似乎是明清时期的一个普遍问题。为什么与中国人物画相比，明清时期的西方人物画在风格上更具特色，在魅力上有所不同，能够更好地刻画人物不同的外貌和精神品质？
是什么使传统人物画形成了固定的套路，写实性低，相似性高？
在创作技法上，中国画注重境界，中国画理论重形似轻神似。中国人物画画家顾恺之“以形写神”的理论对人物画有很大的影响。“以形写神”表明画家在反映客观现实时，首先要追求内在精神实质的相似性，然后追求外在形象的逼真性。这种艺术处理对中国画的现实主义有一定的影响。
当国画画家还是个学徒时，他听到的最有可能的话是“他创作外国教师的心灵之源”。这就是中国画家的“武林秘籍”。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绘画时，非常注重主观情感和意识的表达，而不太注重“写实”，形成了“有意先写”和“有答案”的现象。在传统人物画中，我们基本上不重视对一个人的“形”的完美刻画，因为画家们认为“形似”远胜于“神似”。
相传唐代著名画家曾请韩干、为其女婿赵画像。画画，每个人都感觉很好，郭子仪也觉得他们都是著名的艺术家，所以他把他们挂在家里，想比较哪一个更好。一天，当他的女儿回家时，郭子仪问她这两幅画的优点。他的女儿仔细研究了它，也就是说，她说了之后就画了。究其原因，前面的画只有“像”、“空到赵郎的样子”，而后面的画可以有赵郎的“气质和笑的姿势”。可以看出，在那个时候，人们也欣赏相似而不仅仅是追求相似。
对中国画家来说，绘画是一种创造性的艺术，不是为了修复，也不是为了谋生。在他们看来，不管他们画什么，他们仍然是“工匠”，他们骄傲和不屑于坚持“相似”。
此外，中国画的构图不受焦点透视的限制，灵活自由。分散的视角经常被用来开阔眼界，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中国画注重通过笔墨的品味来表达画家的个人情感，历代大多提倡“同中有异”的境界。比较中
另一方面，自文艺复兴以来，西方绘画一直受到解剖学和透视学等科学理论基础的指导，“相似性”是西方画家的基本技能。后来，我们甚至通过黑盒以更详细的方式观察事物，“追求完美”和“从一个图像到另一个图像寻找图像”。
创造性意味着创造一种绘画风格
经过几千年的洗礼，中国古代绘画仍然使用毛笔、宣纸或丝绸来绘画，而墨水是绘画颜料的媒介。画笔锐利、圆润、灵活，使画家更加注重线条的发展。线条的缺点是很难产生足够的立体感来显示人物的面部特征，所以很难画出图像。
一旦钢笔和墨水落在宣纸上，就没有涂改的可能。绘画材料的特殊性提高了绘画技巧的难度，这使得画家在造型时不可能对其进行修改。
在造型方面，大多数传统画家会仔细观察绘画对象的外观，然后根据对方的要求或自己的主观想法回到画院或书房在宣纸上绘画，再将绘画与诗歌、书籍和印章结合起来，增加画面的意境。
西方人物画更注重写生。他们会主动为自己心中的一个想法雇佣模特，并邀请她们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这样她们就可以仔细观察。即使他们为雇主画肖像，他们也一定会请他们当模特。
绘画时，用平面油画笔、油画或木板作画，用油画颜料作画的媒介，这种方法一直沿用至今。他们使用更丰富的绘画材料，把颜料一层一层地推到画布上，反复修改，仔细推敲，以表现客观事物或独特艺术形象的真实状态。
画家有达芬奇、拉斐尔、门塞尔、伦勃朗等。使用辅助线来精确定位五官的位置，并仔细寻找每一个模型的细微差别。曼瑟是一位杰出的素描艺术家，他努力在许多方面反映现实生活。他的造型严谨，解剖清晰，笔法浑厚生动。在画肖像时，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人物的头部，他的构图饱满，他的描述精确而细腻，这影响了许多后来的画家。
可以看出，由于地理环境、文化传统和历史进程的影响，中西传统人物画各有特色，包括绘画观念和绘画风格的差异。中国古代人一直在探索如何用丹青来表现更“形似”的人，而西方画家则通过科学的解剖和画布上的透视探索，将“形似”视为最扎实的基本功。西方人像比中国传统人像“更像”。
在这个快速信息化建设的时代，在这个中西艺术相互交流的时代，经济全球化的进程正在加速，中西绘画也在走向融合之路。徐悲鸿等人从法国回国后，试图将西方绘画技法与中国绘画技法相结合。他们在中国画中也画了更多的写实人物，这在西方绘画中既有透视又有明暗关系。徐悲鸿第二次进入北平艺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的前身)后，也开始倡导教学方法的改革。
人物画未来会如何发展？画家蒋曾说：“不学古人，不学时尚，面对生活，中西合璧。”这不仅是艺术与时俱进的需要，也是艺术进步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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