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中的中国水下考古
时间：2022-06-12 来源： 作者：华纳艺术网 点击次数：
【考古中国】
编者按
我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也是海陆兼备的大国，不仅有广袤的陆域疆土，而且拥有绵长的海岸线和辽阔的海洋国土。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在辉煌的黄土文明之外，我们的祖先也创造出了灿烂的蓝色文明。我国水域内遗留下了数量众多、类型丰富、价值巨大的海洋文化遗产。
水下考古，便是当今人们走近、认识、解读这些海洋文化遗产的无可替代的重要手段。在今年“自然和文化遗产日”到来之际，本刊特邀国家文物局考古研究中心水下考古研究所所长孙键撰文，向读者简单介绍水下考古的重要性及我国水下考古的现状。
人类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和探索自身历史的欲望，文明的发生和发展都与水息息相关。水域面积占地球表面的71%以上，无疑是封存人类过去的重要地方。正如地质学家查尔斯莱尔所说，“在人类历史的演变过程中，聚集在海底的人类艺术品和工业古迹的数量，可能比大陆上任何时期保存下来的都要多。”海底亚特兰蒂斯的神话由来已久。中国自古也有泗水捞鼎换海的传说。可见人类对淹没在水下的历史文化遗迹的好奇和向往由来已久。
1让水下封存的历史重见天日
作为陆海兼备的文明古国，中国海域留下了大量类型丰富、价值巨大的海洋文化遗产。作为中国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是中华民族勤劳智慧和非凡创造力的结晶，是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文化的重要载体，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资源和基础。
20世纪80年代末，水下考古的概念传入中国。经过中国水下考古工作者的不懈努力，水下考古已经在中国生根发芽，并被大家所接受。
30年来，从北疆边陲到南海之滨，从古代石制陶器到甲午战争沉船，从近海潮间带到西沙北礁深海，水下考古工作者一直活跃在我国渤海、黄海、东海、南海，以及长江、汉江、鄱阳湖、太平湖、东平湖、京杭大运河等内陆水域。随着我国海洋科技的发展，水下考古工作者利用“深海勇士”号潜水器在水下1000米以下开展深海考古调查。
30年来，中国水下考古工作者对辽宁绥中、华光礁、西沙、南海一号、南澳一号、福建三桂屿、长江口二号沉船进行了一系列考古调查和发掘，取得了丰硕成果。保存完好的宋代“南海一号”和明代“南澳一号”沉船向我们展示了中国古代海上贸易和对外交流的繁荣，说明在15世纪大航海时代之前，不同文明之间已经有了广泛的交流，各个地区和文明都是传播者和受益者。中国在世界航海和文化交流史上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为世界文明进步做出了贡献，也从交流和融合中受益。
30年来，南海诸岛水下考古和华光礁1号、珊瑚岛1号等重要沉船的考古发掘，不仅证明了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繁荣，充分展示了我们的祖先贯穿南海的悠久历史，也见证了中国对南海无可争辩的主权，为维护中国海洋权益和领土完整提供了重要依据。丹东一号(致远舰)的发掘，为研究中国近代史上改变中国乃至世界历史走向的惨烈一幕提供了详实可靠的资料，也是爱国主义教育的最佳范例。绥中、南澳一号、丹东一号(致远舰)、南海一号沉船考古发掘分别获1993年、2010年、2015年、2019年“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2用扎实工作为世界提供中国方案
有着几千年文明史的中华民族，在内陆地区也有无数被淹没在水下的遗迹。
位于重庆朝天门码头的“丰年碑”，与涪陵白鹤梁碑刻、云阳龙脊石并称为长江中游三大石碑，不仅记录了长江历年的水文资料，而且具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价值。由于长江水位的变化，“丰年碑”已经完全消失在水下。为了配合三峡水库的建设，我国水下考古工作者分别在白鹤梁和龙脊石进行了水下调查。白鹤梁碑刻保存完好，被誉为世界“第一古水文站”和世界罕见的“水下碑林”。是长江三峡水库淹没区最早被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遗址。在水下考古调查基础上设计建造的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独具中国特色，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推广的经典案例。
周俊古城是武当山之路的起点，因丹江口水库的修建而沉入库底，所以著名的静乐宫、银根桥、沧浪亭都隐藏在水下40多米处。广东南海西樵山古采石场是珠江流域人类生产生活的历史剪影。它已经被开采了几千年，由于自然原因已经变成了一个水下洞穴。通过水下考古调查，我们发现，由于水体的保护，这些遗址虽然没有受到人为的破坏，但却保存完好，成为了解和研究古代社会的绝佳标本。水下考古工作者也拓展了探索中华文明起源的视野，研究了中华文明早期的人地关系，在东南沿海地区开展了大量的实际工作。
中国的水下考古工作不局限于中国，而是一种文明交流互鉴的方式，是中国外交的一张“金名片”。中国水下考古工作积极配合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开展海上丝绸之路考古研究，搭建国际合作研究平台，在国外开展了一批联合考古项目。肯尼亚水下考古项目深化了中肯海上丝绸之路研究；落实中沙两国元首达成的共识，促进沙特文化遗产领域的合作与交流，塞林
港遗址考古成果丰硕，社会反响巨大，得到了两国各界的高度评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水下考古培训班，为伊朗、沙特阿拉伯、泰国、柬埔寨等国培训学员，成为双方进一步合作的桥梁；与法国、日本、韩国、印度尼西亚、新加坡、越南、柬埔寨、伊朗、印度等国家，通过定期举办学术会议，交流研究成果。广泛而深入的合作与交流，不仅扩大了中国文化遗产保护事业的影响，也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提供了中国方案。3 以法律规章来确保水下遗产安然无恙
国家重视与法律先行是中国水下考古事业发展的最重要前提与保障。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九次集体学习时强调，“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当代中国文化的根基，是维系全世界华人的精神纽带，也是中国文化创新的宝藏”，“文物和文化遗产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基因和血脉，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中华优秀文明资源”。
中国是世界上较早对水下文化遗产进行专门立法保护的国家之一，早在1989年国务院就发布施行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水下文物保护管理条例》，明确规定水下文物属于国家所有，国家对其行使管辖权。
在新形势下，为应对当下中国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实际需求，并放眼未来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发展，历经多年的修改，2022年4月1日，修订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水下文物保护管理条例》（下简称新《条例》）由李克强总理签发颁布。新《条例》对多年来中国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实践中面临的问题进行了针对性的修改。比如，将水下考古纳入了基本建设考古内容，考古前置以有效防止水下文物遭受大型基本建设工程的破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借助海洋工程、大型基本建设，更广泛地调动社会资源和提高水下遗产保护的效率。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水下文物保护区”概念的确立，是工作理念由水下考古向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发展的结果。将水下文物分布较为集中、需要整体保护的水域划定公布为“水下文物保护区”，充分体现了保护为主的导向作用，这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本世纪初通过的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公约理念相一致。在管理上，新《条例》明确了国家、地方各级政府的职责范围，细化了保护需求；新《条例》强化了在实践层面上的可操作性，对今后打击破坏、盗捞水下文物的行为，综合开展水下遗产保护提供了更为完善且具操作性的法律制度与管理依据。
纵观中国水下考古的发展，能够守正创新、勇担重任、锐意进取，正是总书记关于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理念的最佳诠释。通过助力落实“一带一路”倡议，努力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中国水下考古不断为国际社会提供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中国方案，提高了中国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又为新时代的文明交流互鉴作出了突出贡献，是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考古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作者：孙键，系国家文物局考古研究中心水下考古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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